0x07 - 雨天
𑁧
（插图 A）
酒馆 外，下雨天。
在火爪的第一把刀 【撼地】 的作用下，在短暂的镜头闪烁之后，酒馆，开始在逐渐落下的雨滴里升起。
“所以牠的能力是记录？” 猫不自在地抖了抖。一直被人事无巨细地记录是一件让她很不舒服的事情。
“与其说是记录，不如说牠自己就是一个混沌体。所有阅读牠文字的人，都会被不经意间感染。当然，如果说得难听点，可能就是【让每个人都进入一种被称为缸中之脑的状态】。” 酒馆老板将昏过去并倒在地上的斗篷，挪到一个寄存着很多喜怒哀乐的沙发里，并对沙发点了点头：“宗师，麻烦您看管一下牠。”
/ 好的，耳鱼 ！/ 被称作【宗师】的沙发摇晃了一下，就把斗篷轻轻地用纱网包裹起来。
“这个名字倒是比 A-4249 好听。不过，我坐在它身上的时候，可没有这么温柔的待遇。”
“星网。刚学的！” 宗师摇晃着喊着。
“刚学的？在哪？你不会又 —— ”
“ —— 你猜对了。” 被称作耳鱼的酒馆老板，回到吧台面前，擦拭着猫刚喝完的葡萄酒杯。
“操纵时空的能力……耳鱼，” 寡淡的眼神扫过仍插在地上的刀，后者的银色反射在她的眼眸里，“每次看到你的能力投射到现实，我都得这么说 —— ”
如果你是我的敌人，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。
“ —— 我们已经对付过无数次了。” 眼眸反射着微笑。
“呿。”
“无数次。”
“……我死了几遍？”
擦拭的手停顿了五万分之一秒，然后放下了杯子：“取决于你怎么定义死。”
“也是，我想我们这样的对话也发生过不止一次了。”
/ 身是菩提树，心如明镜台，时时勤拂拭，勿使惹尘埃 / 沙发自顾自地唱了起来。
“不错，有点 C-6024 的影子了。” 打破沉默的，有时候只是一些恰到好处的谬误。
在火爪的印象里，C-6024 是一头羊，会唱一些简单的歌谣。
其中一首怎么唱来着？
🎼
🎵 Thinny Goat
🎵 Thinny Goat
🎵 Why are you so happy that through the flow
🎵 Through the flow
🎵 Through the flow
🎵 Through the flow
🎵 …
ב
（插图 B）
🎵 …
🎵 Through the flow
🎵 Through the flow
🎵 Through the floow
🎵 L O V E
🎵 Love you so
🎼
歌声把我带回到了家乡。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耳鱼。
有时候，人很难想象一件自己从未见过的事物。近一点的，比如我眼前的一头比我大出几十倍的熊，却取了一个看似比我小一些的名字。
“你就是耳鱼？”
“见笑了。”
远一点的，则是那个刚刚离去的身影。
“那是谁？” 其实我知道答案，只是我指着那个逐渐变小的黑点发问。雨实在是太大了，我几乎看不清那个穿着雨衣的人，内心究竟长什么样子。
“一个过客，而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。” 雨痕附着在耳鱼的残耳上，也掉落进他身上的疤痕中。
“毫无疑问她抛弃了你们，你竟然不生气吗？” 我感觉胸口的匕首在颤动，但我知道颤动的其实不是它。
五万分之一秒的停顿：“我看得够多了。我的情绪不值一提。你呢？”
一道惊雷闪过，但，那又如何？大部分时候，要么雨一直下，要么，等雨停。
“我的 Husburd 失踪了，我正在找他。虽然家里有三个孩子 —— ” 耳鱼微瞪双眼，眼神慢慢飘向我，我以为他的眼神会混杂着震惊和同情，“ —— 但是，我把他们寄宿在我姐姐家里，我想我能 —— ” 但很快，他的双眼似乎定焦在一个我看不到的地方，“ —— 好吧，我都抵达这里了，但还是没能找到他。”
我还能做什么？
暗红色的雨、闻着令人作呕的腥味，在 死象 地带，“血雨腥风”并不是一个往常的形容词。这个地方如同我上次来过一般，仍然下着雨，而我清楚地知道，这里的雨永远不会停。
它是事实。事实不会因为 我 讨厌而改变。
“你的意识似乎飘得很远，你在找什么？” 回过神以后，我发现耳鱼苍绿色的眼睛正盯着我，让我感到一些不适。
“我在找苍绿之眼，但是很显然，你不是。你只是恰巧眼睛是苍绿色。”
耳鱼，我打听过你。据说你有操纵时空的能力，那么你理应比常人知道更多事情，但与此同时，我会怀疑，经过岁月的冲刷，你的脑海里到底能留下多少你自己能理解的信息。
“……在这里找那种虚无缥缈的事物，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。”
耳鱼伸出手，摊开相较于手背更浅色的手掌。他先是握紧右拳，然后将左手掌摊开，最后将两者互相撞击，发出普通的、比拍手声更低沉的声音。
“这个地方常年下雨，你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吗？”
/ 有时候，人提出一个有着明显答案的问题 /
“哈，你提的问题可真有意思，我活了这么多年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。”
/ 除了心怀焦虑地寻求认可以外，或许，这个人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/
“你活了多久？”
/ 但有时，也可能是因为，这个人想确认 /
“记不起来了。”
/ 眼前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/
“你刚刚看到了什么？”
/ 情绪无法量化、立场无法求是，那么便用伴随着自我牺牲的事实去证明观点 /
“很多东西，” 包括上面 你 看不见的、喋喋不休的宗师，“包括你的死亡。”
“只是这样吗？” 我拿出胸口的匕首，按下匕首末端：“顺带一提，我也看得见。”
刃身即刻停止无休止的抽离，缩入柄中。
/ 心中有剑刃，自然，无刃胜有韧 /
“斩断死象不意味着死亡就不存在了。” 耳鱼看着逐渐靠近的红海，用一种不算冷淡的腔调提醒着我：“哪怕是这片无尽的深邃之物，也无法用你的【断】或者【斩】去消除这样的概念。概念本身没有意义，有意义的是你赋予它的更多的事物，或者说，概念。”
〖耳鱼，你的能力让你知道得太多了，也许已经让你变得麻木。〗
我将手柄扔向海里，开始计时。
“……空间对你而言理应不是问题，而 时间】【你不可能斩断 。”
“确实不可能。所以，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耳鱼发出一声叹息。
“好吧。其实你已经提过很多次这样的要求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〖但你还是愿意，为什么？凭什么？〗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在跟谁说话？” 我愣了一下，结果发现他好像也愣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 耳鱼摇了摇头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我以为他在用鱼的方式呼吸。
等等，鱼的方式？
“是的，你又发现了。”
低沉的声音响起，我低下头，看到熟悉的手柄落到我的脚边。
“这里的时空是混乱的，你看到的就只能是你看到的。” 我屡次尝试打破自己的偏见和刻板，但没想到，自我粉碎能来得如此突然。
此时此刻 ，只有耳鱼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我吃力地拿起手柄，尝试递给耳鱼。
“耳鱼，拜托你 —— ”
“请说。”
“ —— 带上这把匕首。”
【你知道怎么用，凭什么用。】
“好的。”
雨仍然没有停歇， 你依然不能听写。 而我， 却又活了一遍。
** 两声低沉的声响。**
🎼
🎵 / 我 /
🎵 / 今何在？ /
_ _ _ _ _
（插图 C）
🎵 / 却不见 /
🎵 / 一条大河 /
🎵 / 旱己 __ /
🎼
斗篷睁开了眼睛，隐隐听到猫在抱怨。
“比起只会强调宾语的斗篷，沙发却省略了形容词么？” 火爪皱了皱眉头，“接下来会出现什么？嗯？”
怎么回事？斗篷意识到刚刚自己突然晕过去了。
“至少语气助词不会被省略，因为空着也没意义。” 耳鱼动了动残存的耳朵：“斗篷，你还好吗？”
“ 还好 …… ”
“我想我们不必多废话吧？” 熊盯着自己，目光炯炯地。
“ 废话 …… ”
“那我就当你理解了。”
“ 理解 了。”
斗篷在盯着熊的眼睛的五万分之一秒后，知道了一些 事情 ：“把【断】【斩】给我吧。”
/ 嘿！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刚学会的技能的成果！ / 沙发几乎快蹦起来了。
“ __ __ 能重建，没关系。” 耳鱼微笑着说：“走吧，斗篷，它落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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